她走了出去,我又坐了下来。 直到凌晨五时,我紊乱的脑中总算已经理出了一个头绪来。第一点,我肯定,事情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和白老大有关。当然,更和大量的财富,有着关连,而且,不只是白老大一人,叁山五 岳的人物,只怕都在参与这件事。其二,「十六晚上」,那当然是日子。今天是阳历十 叁日,阴历的二十四日。「十六晚上」,是指阴历还是阳历呢?大概是指阴历,因为像 白老大这种青帮头子,都带有浓重的中国气息,很少以阳历计算日子的。 其叁,我决定不顾一切恐吓,继续「管闲事」,而且,还希望再有人来恐吓我,至 少,可以再给我一点线索。 我索性拟了两段稿,明天送到报上去登广告,稿是这样的「白先生,短函收到,恕 难照办。卫。」在旁人看来,这一点也代表不了什麽,但白老大(我相信送匕首来的人 和他有关)可以知道,另一段则是:「汤姆生:25之约,毋忘。」那是我的「花招」 ,希望人家以为我已然知道了那几个字的秘密。 在做完了那些事後,我才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左右醒来,才一打开房门 ,便见老蔡哭丧着脸,站在房门口。他显然已等我许久了,我忙问道:「又怎麽了?」 老蔡道:「红红走了!」 我不禁吃了一惊,道:「走了?什麽意思?可是一个人出去玩玩?」老蔡道:「不 ,她将行李什麽都带走了,我问她上那里去,她说既然没有人关心她,她上那里去,都 没有必要说的。」我呆了一会,问道:「她旁的什麽也没有说?」老蔡道:「什麽也没 有说,但是我却记得她截住的那辆的士的车牌!」 我松了一口气,说:「好,你到的士公司去走一次,向司机问一问,红红去了什麽 地方,将她接回来。」老蔡欲言又止,终於点了点头,道:「好。」这一件事情,算是 解决了(当时我是如此以为的),在这几天中,我实在不能再添多什麽麻烦,因为麻烦 已经够多了。 我漱洗之後,匆匆吃了东西,又到医院去看小郭,小郭虽然未死,但是情形却毫无 好转,我在病床面前,呆了好一会,心中又感到无限的内疚。同时,我的脑海中,也迅 速地盘旋着「汤姆生25」这几个字的意义,因为这几个字的意思,弄不清楚,什麽都 解决不了。 至於那纸摺的猴子,神秘的外衣,至少已然揭开了一些,那是从少女的一句话中得 来的。那少女对那叁个挥鞭击我的人说:「纸猴为记」,可知那纸摺的猴子,乃是一种 信物。 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智力,只怕难以解决这一个问题,因此我决定去找我一个当 私家侦探的朋友。这位朋友在侦探学上的成就极高,可以称得上大名鼎鼎,他说在这里 ,如果写出他真姓名的话,会有「做广告」的嫌疑,因此,我为他取了一个假名,称他 为黄彼得。 我到了黄彼得的事务所,他却出去了,我等了他整个下午,也未见他回来,只得留 下了条子,告诉他我有一件他极感兴味的事,请他到我家中一次。天色傍晚,我回到家 中。 老蔡仍是哭丧着脸,在门口等我。我不经意地道:「红红回来了麽?」老蔡道:「 没有。」我又不禁冒起火来,道:「她不肯回来麽?」老蔡摇头道:「不,我找到了的 士司机,他说他载了红红。到了一家酒店门口,红红下了车,可是那家酒店的侍者,却 看到红红在门口等了一会,又截了另一辆的士走了,不知她去了什麽地方!」我叹了一 口气,麻烦,再加上麻烦,这几天不知交的是什麽运? 我一言不发,也没有心思吃饭,只是坐在阳台上,等黄彼得来,一直到了九点左右 ,才听到门铃声,接着,便是黄彼得的声音,叫道:「斯理!斯理!」我连忙道:「你 快上来!」 黄彼得向楼上而来,他是一个叁十五六岁的人,学识相当渊博,兴趣也极其广泛。 他的外形,十分普通,像是一个洋行的普通职员,绝看不出他是有名的私家侦探。他在 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握了握手,道:「我也恰有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我苦笑了一下 ,道:「还是我先说我的事。对你来说,一定是有趣味的。对我来说。却头痛之至!」 他点头道:「好,你先说。」我便将从于廷文来找我起,一直到最近的所有的事,都讲 给他听。 黄彼得听完之後,冷静地道:「有趣得很,我的事,和你的事竟有联带关系。」我 道:「什麽联带关系?」黄彼得的声音,更变成了懒洋洋地,道:「就是汤姆生25这 几个字。」我立即道:「彼得,你别卖关子,那几个字,究竟是什麽意思?」黄彼得一 笑,道:「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就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我呆了一呆,道:「 你何以如此肯定?」黄彼得望着天空,道:「我本来已经知道,事情定有蹊跷的了,如 今听得你那样说法,我更可以肯定,这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 我并不发问,虽然我心中的问题,多似天上的繁星。因为我知道他的脾气,你越是 发问,他便越会将事情扯得更远,令你越发心急。 他点着了烟,吸了几口,又道:「你知道,我对灵魂学很有兴趣????」 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果然,他从十万八千里之外谈起,不知要多少时间,方可谈 入正题!以解决我心中的疑问。 我只得点了点头,黄彼得笑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件事来证明????」我不禁 大声道:「什麽事,莫非是闹鬼麽?」 黄彼得道:「是闹鬼。」我连忙道:「我没有兴趣。」 黄彼得道:「你非得有兴趣不可,因为闹鬼的便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 我实际上,在他第一次说出了「汤姆生25」的意义之际。已然相信他的判断的了 ,因此我只得道:「好,你说下去。」 黄彼得道:「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是一所已有七十年历史的巨宅。」我讥笑道:「 这才有闹鬼的条件哩!」 黄彼得并不理会我的嘲笑,道:「如今,这所巨宅之中,只住着两个老人,他们的 名字,想必你也知道,就是田利东和他的太太。」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大富翁,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们的独生儿子,不是在 几年之前汽车失事而死的麽?怎麽样?可是那宝贝花花公子回魂了?」 那个大富翁有一个宝贝儿子,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那个宝贝,前几年驾车坠崖而死 ,已经到阴间去寻快活去了,莫非是他变了鬼?黄彼得苦笑道:「不是,是他们的外甥 女。」 「外甥女?」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未曾听说田利东有什麽外甥女。「是的,」黄彼 得道:「她叫做萝丝,是田太太妹妹的女儿,很早就成了孤女,一直由田家收养着,两 老夫妇十分疼爱她,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萝丝是一个十分好静的女孩子,几乎 整天在家中不出去,在半年之前,突然死去的。」 我感到了一点兴趣,道:「突然死去,你这是什麽意思?」黄彼得道:「当时,我 也曾和警局一齐调查这件事,但是却没有结果。她死得很平静,面上没有一点痛苦的神 情,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痕,作了解剖之後,只发现她的心脏机能阻塞而死,这是严重心 脏病患者常有的现象,但是萝丝却一直没有心脏病,所以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依然是一 个谜。」 我伸了伸身子,道:「这倒不奇,据我知道,有几种不常见的毒药,就可以令一个 人死亡之後,使全世界的解剖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来。」 黄彼得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萝丝的死,被害的成份很大,可是,在那大宅之 中,谁会毫无动机,毫无目的地去害一个像萝丝那样可爱的少女呢?我足足调查了叁个 月,才放弃了这件事,想不到萝丝居然冤魂不散,显起灵来!」 我哈哈大笑起来,道:「彼得,你快要改行了,去作洋行职员吧,我用你!」 黄彼得愕然道:「为什麽?」 我笑道:「每一个被害的人,都显灵说出凶手的名字,你们当侦探的,还有什麽事 情做?」 黄彼得有点薄怒,道:「你怎麽了?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事情!」 我略有歉意,因为我深明黄彼得的脾气,若不是真有其事,他是不会那麽认真的, 我点头道:「对不起,你说下去。」 黄彼得又点着了一枝烟,道:「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到午夜,田利东两夫妇,总听 到客听中那架钢琴,发出清脆的声音,所弹奏的,是萝丝平时最喜欢弹的乐曲,田利东 夫妇,有几晚上,甚至看到钢琴旁有人影子,一见他们出来就飘了开去!」 我也感到事情不是那麽简单,一言不发,只是听黄彼得说下去。 黄彼得道:「一个星期以前,田利东邀我在他的住宅,睡上一晚,我就睡在萝丝生 前所睡的那间房间,一交子夜,我就听到有钢琴声,和女子的叹息声,我悄悄地走出房 门,见到黑影一闪,便自没有了踪迹,那晚我很清醒!」 我心中迅速地在转念,想着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黄彼得继续道:「这件事在一些富家太太间,传了开去,以致令得那所大宅,更少 人来往。直到昨天,才有一个人,来毛遂自荐,说他精於百灵之术,能使死去的萝丝, 和田太太通话,并且,还可以由人旁观,时间就在今晚。」「地点呢?」我说:「当然 是在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了?」黄彼得道:「正是。」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 「降灵会这种事,我倒很感兴趣,但是我想不通汤姆生道二十五号闹鬼,和我所遭遇到 的事,会有什麽关系?」黄彼得道:「很多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绝无关系的, 但是发展下去,很可能两件事根本就只是一件事情!」事情以後的发展,证明黄彼得的 话是对的,但当时,我却是将信将疑。 黄彼得道:「那召灵专家,定在今日午夜,召降萝丝的灵魂,我们不妨早一点去, 可以对那里的环境,作进一步的观察。」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什麽时,忽然,听得我的卧室之中,传来「拍」地一声,像是 什麽东西跌落地的声音,阳台是既通卧室,又通书房的,这时候,我和黄彼得,正坐在 靠书房的那一端,并看不到卧室中的情形,我立即叫道:「老蔡,是你麽?」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连忙又一步窜到卧室的门口,卧室中一片漆黑,我横掌当 胸,向前跨出一步,开着了灯。 只见衣橱的门开着,一只衣架,跌在橱外,那分明是刚才「拍」地一声的来源,而 橱中的衣服,也有些凌乱。 黄彼得也立即跟了来,他一着之下,便道:「曾有人躲在衣橱之中!」 我两步跨到了衣橱之前,黄彼得也跟了上来,道:「躲在你衣橱中的,是一个女子 。」 我怔了一怔,道:「你怎麽知道?」 黄彼得伸手,在一件西装衣上,拈起了一条长长的头发,道:「这就是证明。这个 女子,身高约在一七○公分左右。」,在中国女子来说,那已然算很高的了,我立即想 起那个令我几乎死去的少女来。 那少女,有着颀长的身材,本来我已然疑心,昨晚飞刀示警的就是她,如今看来, 躲在我衣橱之中的,定然是她了!我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道:「去,今晚我和你一齐 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 黄彼得笑了起来。道:「你知道躲在衣橱中的是谁了麽?」我尴尬地笑了一笑,道 :「别胡说!」我们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十点钟出了门,十时叁十分,便已然到了汤姆 生道二十五号。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是一所极其宏伟的巨宅,连仆人在内,只住了六个 人。加上建??物已然上了年龄,连灯光都显得有点半明不暗,更增重了阴森的气氛。一 个仆人将我们引到了客听中,那客听大得出奇,放着七八组沙发,在一个角落中,有一 架大钢琴,水晶灯的光芒,显然不能顾及整个客厅,我发现客听中只有一个人,坐在一 个阴暗的角落上,在看着一本杂志,见到我们,只是略为抬了抬头。那人既坐在这样阴 暗的角落,却又带了一副黑眼镜,还戴着一顶插有羽毛的帽子。真不知他是怎麽能看到 东西的,他身材很纤细,若不是上唇留着一撇小胡髭,几乎使人疑心。这是一个穿上了 男人衣服的女子,在一瞥之间。他立即以杂志遮住了面。 刹那间的印象,只使我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是却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见过。如今 是在田利东的家中,我当然不便冒昧地去问人家是什麽人。我只是向他多望了几眼,便 和黄彼得在大厅上踱来踱去,又走到钢琴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却看不出有什麽异样 来。 到了十一点多钟,又有几个人前来。两个是很有名的作家,一位金先生。一位董先 生,还有一个大胖子,一进客厅,便大声自我介绍,说是????公司的董事长,一向不信 有鬼,接着,也没有什麽人睬他,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坐在阴 暗角落,留着小胡子的那人身上。 那人似乎也觉察到我在注意他,一直捧着杂志,不肯放下来,这更引起我的疑心。 接着,警局中有两个高级警官也来了,黄彼得於是站起来和他们交谈着。 到了十一时叁十分,主人田利东夫妇,才陪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一齐来 到了客厅。 那中年人的一双眼,幽幽地像是在闪着绿光,大厅中便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氛,各 人都静了下来,个个都脸带惊奇地望着那人。 我仔细打量着那个「召灵专家」,发觉他眼神之中,确乎有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 种光彩,使得他看来,本身就像是一个幽灵! 那「召灵专家」确实的年龄,很难估计,大约总在五十岁上下,面肉十分瘦削,这 个人的面型,是属於一看便不容易忘的那种。主人夫妇和召灵专家一出现。神秘的气氛 ,越来越浓了。 主人点头,向众人招呼着,众人也都站了起来,作为回礼,只有在屋角的那个留着 小胡子的人,仍是大模大样地坐着,脸上的黑眼镜也不除下来。 田利东面上现出了一个不满的神色,以他的社会地位而论,确是很少受到这种不礼 貌的对待的。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这些情形,都仔细地看在眼中,使我对那人,更加 留意。 田利东咳嗽了一声道:「各位,我向大家介绍杜仲先生。」那「召灵专家」欠起身 来,使我注意的是,他向人抱了抱拳。这是一种几乎已被人遗忘了的中国礼节,我再向 他望一眼,他面上仍是笼罩着神秘的气氛,可以说毫无表情。 田利东按着又道:「杜先生是召灵家,嘿……召灵这件事,我也不十分相信,但杜 先生声言可以做到,在座各位,也不是外人????」他讲到这里,不由自主,又向那留着 小胡子的人看了一眼。 在他的行动中,我可以肯定,田利东一定是不认识那个人的。那个人,可能是知道 这里会有很多客人来,而藉词混进来的。 我虽然已经勘破了那人的身份,可是在这里,我既不是主人,当然也不便出面干预 ,只有多加注意。田利东接着道:「????这次事情,还希望各位,最好不要向外宣扬! 」 田利东话才讲完,那位胖董事长,一连讲了七八声「一定照办」才罢。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五十分了。只见田利东坐下之後。杜仲????召 灵专家,他的名字,分明是杜撰的,那是一味中药的名称????站了起来,缓缓地从一个 皮包中,取出了两根指头粗细的香来,一直划了好几根火柴,才将香点着。 我推测那姓杜的,可能是一个高级催眠术的专家,而绝对不是什麽召灵专家。 此际,看了他突然点着了两根粗香,我又不禁怀疑起他不知是否另有目的来。 但是,我仔细地嗅了嗅香味,却又不觉有异状。 杜仲将香点着,平举着,慢慢地来到钢琴旁边,将香插在一只小花瓶中,缓缓地举 起手来,道:「关灯!」 无论是一举一动,甚至声调神情,那位召灵专家都显得异常神秘。 在一旁侍立的二人,向田利东望来,田利东道:「照杜先生的吩咐去做。」「拍」 地一声,水晶吊灯熄了。就算那盏水晶吊灯亮着,因为大客厅实在面积太大,光线也不 是十分强烈。如今,大吊灯一熄,客厅之中,更是一片黑暗。好一会,我什麽也看不到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看到那几点香火,刚好将那架大钢琴,笼罩在一层深红色 的光芒下。杜仲就站在那几点香火的旁边,幽红的香火。映着他的面庞,使他看来,像 是非洲腹地的巫师,神秘怪异到了极点。 大厅中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向各人看去,当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面,但是却可以意 识地觉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仲的脸上。我深信杜仲的行动,一定有着目的 ,但我却想不出他究竟是为了什麽来。或许他只是设计一个骗局,来骗田利东夫人的钱 吧?可是,盘桓在我脑中的另一些事,却不容许我将问题设想得如此简单。 我相信「汤姆生25」,就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也就是目前在举行着这个充满神 秘气氛的降灵大会的地点。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未能够在这两者之间。找出什麽联系来 。杜仲的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头微微的昂着,嘴唇掀动,发着听不出声音的话 。 突然间,「当」地一声响,冲破了静寂,接着,又是一连十一响。那是一座自鸣钟 在报时,已然是午夜了?钟声引起了一阵耳语,黄彼得也对我低声道:「当心,时间到 了!」 黄彼得的话,才一讲完,钟声兀自悠悠未绝之际,杜仲突然以梦游人一样的声音叫 道:「听!」 客厅中立即又静了下来。 一阵清脆悦耳的钢琴声,陡地响起。 那一阵琴声,分明是从钢琴中传出的,但这时,钢琴面前,却并没有人,而且,琴 盖也仍然紧紧盖着。 黄彼得轻轻地磁了一碰我,道:「你怎麽解释?」 我低声道:「很容易,一座小巧的录音机,便可以达到如今的目的了。」 我还听到田太太的啜泣声,突然间,杜仲踏前了一步,面上的神色,更加严肃了, 他来到了空无一人的钢琴椅上,微鞠了一躬。道:「萝丝小姐,你回来了,让所有的客 人,仔细欣赏一下你的琴声。你为什麽不将这个钢琴盖揭了开来呢?」 在杜仲讲那几句话的时候,我几乎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言语以及态度,委实是太滑 稽可笑了,简直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可是,在他那几句话一讲完之後,不可思议的事情 发生了! 我看得非常清楚,只听得像是有一个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听到了那样的一下幽幽的叹息之声,的确是很令人毛 骨悚然的。紧接着,钢琴的盖已然慢慢地自动地揭了开来。 在钢琴旁边,只有杜仲一人。 而杜仲的双手,正放在胸前,人人可见,揭开琴盖的,莫非当真是萝丝的灵魂?大 厅中增加了不少浓重的呼叫声,我正在设想。杜仲可能是一个魔术师,利用黑暗的光线 ,用黑丝将钢琴盖提了起来。这样做法,对於一个能干的魔术师来说,绝非什麽难事。 可是,另一件费解的事.又突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琴盖被揭开後,琴键正在 跳动着,完全像有两只手在上面按动一样! 叮冬的琴声,本来是十分悠扬动听的,可是此际,却笼上了一种鬼气,令得人呼吸 急促,使人遍体生寒,如临鬼域! 琴键的自动跳动,这当真是难以解释的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琴键停止了跳动, 琴声也停了下来。 杜仲又向着空无一人的凳子道:「萝丝小姐,你可愿和你的姨妈,说上几句吗?」 田利东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萝丝,有什麽话,快对我说啊!」 杜仲接着,便後退了一步,道:「田太太,她有话要和你说,希望你走近来。」 田太太的身形,颤巍巍地来到了钢琴旁边,她双手微微发抖,向前摸索着。 杜仲立即阻止她的行动,道:「田太太,灵魂是摸不到的。」 就着幽红的香火,我可以看出田太太已经满面泪痕,道:「萝丝,你有什麽话,快 说!」杜仲伸出一只手来,道:「田太太,萝丝的话,一定要通过我的掌心,才能使你 听得到,你将耳朵贴在我的手掌上来。」 田太太点着头,依言而为,把耳朵贴在杜仲的掌心,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她侧着头,面部恰好对着我,我可以看到她面上的神情变化,忽忧忽喜,最後,变 得十分严肃,道:「萝丝,一定要这样麽?」 在这些时间中,我们什麽也没有听到。 但是,看田太太的情形,她显然是听到了什麽的,她发出了一句话之後,又点了点 头,道:「萝丝,既然你如此说法,我自然照你的话去做……好……好,我答应你,不 讲给任何人听。」 她讲完了那几句话後,又失声叫道:「萝丝!萝丝!」杜仲将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道:「她的灵魂,已然远去了!」 田太太重又流起泪来,叫道:「利东!利东!」 田利东立即道:「开灯!」 大吊灯又亮了起来,田太太走到田利东的面前,道:「利东,萝丝说????」她才讲 了叁个字,便突然住口不言。 我自始至终,只是盯着那个召灵专家,黄彼得低声道:「你信了麽?」 我立即道:「不,我一点也不信,这其中一定有重大的阴谋!」 我的话可能说得大声了些,每个人都向我望了过来,杜仲的面上死板板的,毫无神 情地瞪着我。田太太道:「不对,杜先生的确将灵魂召来了,我亲耳听到她对我说了话 !」我耸了耸肩,道:「彼得,我们走吧!」 这时候,我也发现那个一直戴着太阳眼镜的人,也已经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黄彼 得和其他人几句寒暄,使那人比我们先出门。 等到我们出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已然登上一辆街车,幸而我眼尖,还能看出那辆街 车的车牌。 在归途上,黄彼得问我:「我也同意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但是杜仲所做到的一切, 不是太神秘些了麽?」我答道:「乍看,像是十分神秘,其实有许多,都是容易解释的 。」黄彼得道:「不错,琴盖可以用黑线吊起,琴音可以用小型录音机达到目的,甚至 田太太听到的话,也可以由小型录音机,通过杜仲的手掌,以极微的音量,送入田太太 耳中,但是,琴键怎麽会自己跳动呢?」 我想了一想,道:「只怕那架钢琴中,另有我们所不知的古怪。彼得,我决定今晚 ,再到田家的大厅中去查勘一番。」 他转过头来望我,道:「你准备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行事麽?」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黄彼得半晌不语,道:「可要我和你一起去?」我想 了一想,道:「不必了,你也有你的事,你首先要弄清楚,田太太在杜仲的掌心中,究 竟听到了一些什麽话!」 黄彼得道:「我尽量去设法。」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我家的门口,迎面驶来了 一辆街车,我一看那车牌,不由得震了一震,连忙打开车门,一跃而下,用手将那辆街 车拦住。 因为那正是我适才看到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登上的那辆,居然会在我家的附近出现 ,我现在是不能不问上一问。 我立即问司机,道:「刚才你的客人,可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 司机点点头道:「不错。」我立即道:「他是在那里下车的?」司机望了我一眼, 道:「你是什麽人?」 黄彼得走了过来,替我解了围,他道:「我是私家侦探!」司机顺手向前面一指, 道:「在那里下车的!」 我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心中不禁「怦怦」乱跳,的士司机所指的,正是我家的 门口!我连忙又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 的士司机不耐烦地向我望了望,道:「当然不会弄错!」我回过身来。对黄彼得道 :「在田家的时候,你可曾经注意那个留着小胡子,戴着黑眼镜的人?」黄彼得道:「 我未曾注意,什麽事?」 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多说的好,因为事情茫无头绪,要说也无从说起,我只是 道:「没有什麽了,明天,我将今晚再到田家去的结果告诉你!」黄彼得叮嘱道:「小 心些,私自进入人家的住宅是犯法的!」我笑了一笑,道:「只要你不通风报讯就行了 !」我们两人分了手,我取出了钥匙,准备由前门进出,可是一转念间,我却转到了後 门,推了一推,後门锁着,仔细地看了看锁孔,又没有撬坏的痕迹」後门的钥匙。一向 是由老蔡保管的。当然,如果有百合钥匙的话,要将门弄开,也并非难事,可是,那个 家伙,他从田家出来之後,迳自到了我的家中,是为了什麽事情呢?我在後门口徘徊了 半晌,总觉得事情非比寻常,我决定先偷入我自己的家中,看个究竟,我退後了几步, 抬头看时,二楼有一扇窗打开着,要从那扇窗爬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到两分钟 ,我已达到了目的,推开了门,在黑暗中仔细倾听。这时,已经是午夜了,照理,老蔡 早就应该睡了,可是,我却听到,他像是在对人讲话,由於他的声音不高,我又在楼上 ,因此,我只听得断断续缤的几个字,那像是他向一个人在哀求着什麽,道:「我…… 实在……不能……再……不能…」 我心中一凛,身形飘动间,已然下了楼,老蔡的声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又听到老蔡叹了一口气,我悄悄地向他的房间掩去,到了房门口。才道 :「老蔡,你在作什麽?」我那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得老蔡的房中,传来「砰」地一声 响。 我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抓住了门把,可是门却下着锁,我连忙道:「老蔡,你没事 麽?」老蔡的声音显得很不自然,道:「我已睡了。」我道:「那刚才和谁在说话?」 老蔡道:「没……没有啊,怕是我在讲梦话吧。」 我道:「你快将门打开来!」过了一两分钟,老蔡才开了门,我一步踏了进去,四 面看了一看,只见一张椅子跌倒在地上,其他并没有什麽异状,我望定了老蔡,开门见 山地道:「老蔡,你有什麽事在瞒着我?」老蔡神色一娈,道:「没有,阿理,我怎会 有事瞒……着你。」他的态度,令我更是心中大为起疑,可是老蔡是看着我长大的,他 实在不应该有什麽事情要瞒着我的! 我不再多说什麽,只是望着老蔡,他的态度,显得十分忸怩不安,道:「阿理,你 ……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老蔡,有一个留着小胡 子的男人,进了我们的屋子,你没有见到他麽?」老蔡的面色,变得更加白了,他的声 音甚至在微微发抖,道:「没……有。」 他口中虽然在说「没有」,可是他的神情。分明已表明他见到了那个人,但是,他 为什麽又要代那个人隐瞒呢?如果说老蔡竟会和什麽人串通来害我,那是不可想像的 事。 但是如今,这不可想像的事,已经摆在我的眼前。我「嗯」地一声。故意道:「那 也许是我弄错了,你快睡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老蔡唯唯答应着,我装着疑心已然消解的神态,走出去了,在客厅中坐了一会,熄 了灯,放重了脚步上楼梯,可是一上楼梯之後,又立即走了下来,隐身在黑暗之中,望 着老蔡的房门。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蔡的房门,慢慢地打了开来,他的光头,探了出来。左右看 了一回,又缩了回去。我清晰地听得他在说:「快走!」紧接着,一个人鬼鬼祟崇地从 他的房中,走了出来,一看那人身形,我已经可以料定,那正是在田家惹我注意的那个 人!我心中暗暗冷笑,仍然不动声色。那人出了老蔡的房间之後。轻轻地向前走着,我 看他走出的方向,乃是向通向地窖的一扇门走去的,就悄没声地跟在後面。 果然,来到了通向地窖的门旁,那人取出了钥匙,将门打了开来。 我只感到一阵痛心,因为地窖的钥匙,也是由老蔡保管的,如今竟落在那个人的手 中,那麽,那人的行事,当然是全部和老蔡串谋好了的! 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连老蔡也不能相信了,我还能相信什麽人? 我一等那人,推开了地窖的门,立即一个箭步,窜了前去,在他刚要将门关好的时 候,赶到了门前,伸手将门推住,冷冷道:「朋友,不必再玩把戏了!」 那人像是陡地吃了一惊,立即向下跃了下去,我只听得一阵「乒乓」之声。 地窖中漆也似黑,我站在门口,无疑是暴露了身形,因此,我也立即一跃而下,屏 住了气息,厉声道:「这里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你还想能逃得出去麽?」 我听得一阵喘息声,在我丈许开外,传了过来,我绕了一个半圆,虽然看不见什麽 ,可是我根据声音的判断,已绕到了那人的身後,正当我要向那人扑去的时候,「拍」 地一声,地窖中的电灯立即完了。 这一下变化,倒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首先向前,「呼」地击出一拳,立 即抬起头来看时,只见站在地窖门口的,正是老蔡。我後退一步,以背靠墙,准备迎接 老蔡和那个人对我的攻击,可是当我看到了那个留小胡子的人时,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虽然我眼前没有镜子,但是我相信我的神情,一定是滑稽到了极点!那个留小胡子 的男人,唇上的胡子已经不见了,黑眼镜跌在一旁,帽子也滚在一边,一头长发,虽然 还穿着西装,但分明是一个女子。而且,这正是我的宝贝表妹红红,她正在用力地搓她 的小腿,想是刚才摔了下来,跌得着实不轻! 我吸了一口气,正想大发脾气,可是我看到了两样东西,又将我的火气,消了下去 。 我所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地窖中红红的行李,和一张帆布床。接着,我接触到了 红红充满幽怨、含着泪水的眼光。 我叹了一口气,道:「红红,你这算是什麽呢?」 红红不回答,反倒「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望向老蔡,老蔡苦着脸,道:「 红红一定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我一讲出来,她就跳海去。」我摇了摇头,道:「那麽 ,她根本没有离开过这所屋子?」老蔡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我走到红红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她穿的是我的西装,我立即又明白了,红红, 在我和黄彼得讲话的时候,躲在衣橱中的是你?」 红红不望我,倔强地道:「是又怎麽样?」 标题 <<书路---卫斯里与白素>> 第四部:夜探巨宅见奇人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红红,今晚你已经有了冒险的经历了,以後还要 怎样?」 她倏地转过头来,道:「你今晚还要到田宅去,我也要去!」 我几乎跳了起来,今晚我再进田宅,是犯法的勾当,黄彼得都不要他去,红红要去 ,这成甚麽话?我沉着脸道:「不行。」 红红挣脱了我,一拐一拐地走到帆布床旁边,坐了下来。道:「不行就罢。」 我当然知道她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她要自己去,那比和我一起去更糟糕,试想,她 如果出了甚麽事,我能够不理会麽? 我只得强忍了气,道:「红红,你听我说。」红红一拧头,道:「我不要听,我甚 麽都知道了!」我大声道:「既然你甚麽都知道了,你难道不明白事情的凶险麽,你为 甚麽还要生事?」她也毫不示弱地大声反问我:「你为甚麽要生事,你是警官麽?」 我反手一掌,打在一只啤酒箱上,将那只啤酒箱打得碎成片片,道:「你能麽?」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会用脑筋,比你一身蛮力有用得多!」 我耸了耸肩,道:「好了,小姐,你的脑筋,用到印象派杰作上面去吧!」她瞪着 眼睛望走了我,面上还带着泪痕,可是那样子倒像她是胜利者。 「你知道那纸猴子有甚麽用处?你说!」她问道。 我怔了一怔道:「那……」 「那甚麽?」她冷笑了一声:「告诉你,那是一种『通行证』,是某一种人的身份 证明。」 我呆了一会,觉得她的推测,倒也不是胡来的,但我总不能承认她已摸到了事情的 门路,反问道:「你怎麽知道?」红红笑了,道:「我当然知道,从你对黄彼得所说的 那些话中,我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梗概,整件事情,根本一线相通!」好家伙,她倒反而 一本正经地教训起我来了! 我索性也坐了下来,道:「好,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红红呶了呶嘴唇,道:「 第一,瞎子于廷又,对你说的,全是真话。」我笑了起来,道:「第二?」 红红道:「你不要笑,瞎子说有一大笔无主的财富,我说是真的,那是因为瞎子死 了,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想这件事??密的缘故。」我想了一想,道:「算是有理。」红红 道:「第二,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今晚的鬼把戏,拆穿了说,十分简单,只不过是有人想 田利东夫妻,不要再在那里住下去而已!」我真的有点吃惊了,这一点,我也曾想到过 ,我当真未曾想到红红还有那麽强的分析能力。因此我立即道:「目的是甚麽呢?」 红红更是神采飞逸,道:「目的当然是有人要利用这所大宅,那笔财富,就在这所 大宅中!大概那笔财富,有几个人要分享,他们议定了一齐发动,所以相互之间,才用 纸摺的猴子,表明身份。」 我不住地点着头。红红又道:「至於那个剩下一颗子弹,而不将你击毙的少女,我 看,她是爱上了你。」 「胡说!」我第一次对她的话。提出了抗议。红红叹了一口气,道:「我但愿我是 胡说,表哥,你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站了起来,踱了半晌方步,道:「红红,这不是闹着玩的!」 她摊开了双手,道:「我并不是在闹着玩啊!」我硬了硬心肠,道:「好,那你就 跟我一齐去吧!」她整个人跳了起来,扑向我的身上欢叫着,??跳着,我却和老蔡两人 ,相视苦笑! 半小时後,我们已经来到了汤姆生道二十五号的门外。铁门紧闭,静到了极点。我 握着红红的手,道:「红红,现在你要退却,事情还不迟。」她坚决地摇了摇头,正在 此际,我突然着到一条人影,自远而近,闪了过来! 我一见那条黑影来势如此快疾,便知道绝非普通的夜行人,连忙一拉红红,两人紧 贴着墙壁而立,只见那人影,来到了田家的外面,停了下来,发出了一下低微的啸声来 。紧接着,只听得田宅中,也响起了一下相同的声音,那人一耸身,已经跃过了丈许来 高的围墙,到了田家。我和红红,正隐身在墙下阴暗的角落中,那人行动,又像是十分 匆忙,他显然未曾发现我们。 我低声道:「红红,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全都高来高去,连我也未必是他们的 敌手,你还是快回家去吧!」红红一笑,道:「我知道,这些人都身怀绝技。但是他们 能敌得过这个麽?」她一面说,一面一扬手,我定睛一看,以见锁在抽屉中的那柄象牙 的小手枪,不知在甚麽时候,已被她取到了手中! 我知道那一定又是她逼着老蔡所干的好事,我叹了一口气,道:「红红,你当真想 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心中才高兴麽?」 她低声道:「你得原谅我,我在美国,有几个好朋友,大家都约定在暑假之中,要 做一件最惊险的事,回到了美国之後,再相互比较,其中大家公认经历最惊险的人,立 即可以成为英雄,我有几个好朋友,已经联袂到新几内亚吃人部落中去了,我这样做, 算得了甚麽?」 我呆了半晌,不禁无话可说。 的确,红红目前,硬要和我在一起,不但阻碍我的行事,而且对她本身来说,也极 其危险。可是无论如何,总比逼得她到新几内亚吃人部落中去探险好得多!我低声道: 「那你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指挥!」红红喜道:「好表哥,我自然不会乱来的!」 她不会「乱来」!我只得苦笑了一下!我们在黑暗之中,又等了片刻,没有甚麽动 静,便悄悄地来到了大门口,大门锁着,但是却容易攀上去,我双足一顿,已然跃进了 门内,红红则攀着铁枝,爬了上来,她行动倒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迟缓,不一会,我们 已经在院子中了。我们以最轻的脚步,向大厅的门口走去,门锁着,我绕到了窗前,取 出预先准备好的湿毛巾来,将湿毛巾铺在玻璃上,轻轻一拍,玻璃便碎了,虽然在静寂 之极的夜中,但用了这个方法,玻璃的碎裂,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用毛巾裹起了 碎玻璃,抛向一旁,探手进去,拔开了窗栓,向红红一招手,便已从窗口,爬进了漆黑 的大厅中! 几个小时以前,还在这里,亲眼看到过神秘的「灵魂出现」的现象,如今,四周围 一片漆黑,心中不禁起了一阵惧然之感,红红也紧紧地靠着我,我等了一会,不见有甚 麽动静,才从怀中摸出小电筒来。 红红靠得我更紧,身子在微徵发颤,不知她是害怕,还是兴奋。 我向她附耳低声道:「如果你去吃人部落的同学。作了人家的大餐的话,那你的经 历,一定可以得冠军。」 她低声道:「快用电筒照照看,大厅中是不是有人。」 我一听得红红这样说法,心中不禁一动。照理说,如果大厅中,有第叁个人的话, 我应该首先能够觉察得出来,因为我是学中国武术的人,而中国武术注重「神」,就是 心意上的敏锐反应,要有过人的耳力、目力,才能够在武学上有较深的造诣。 可是,我在那时候,却绝对没有大厅中有第叁个人的感觉。 本来,我已经立刻要打亮电筒了,可是一听红红的话,我立即放弃了这个打算。因 为万一有第叁个人的话,我一亮电筒,岂不是等於暴露了目标,只得被人攻击? 我呆了一呆,以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道:「你为甚麽会有这样的感觉?」 红红的声音,在微微发抖,道:「你……在我的右边,可是刚才,我……我好像觉 得有人紧靠着我,站在我的左面!」 我自度胆子极大,可是一听得红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禁不住毛骨悚然,立即道: 「别乱说。」红红道:「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我却并不是在……乱说!」 我握住了她的右臂,向旁缓缓地移动着,同时,我右手不断向外摸索着。 不一会,我便摸到了一张沙发的靠背,只费了几秒钟,我已经知道那是一张长沙发 ,我凭着记亿,想起了那一张长沙发的地位,便低声道:「我们先蹲在这张沙发背後再 说。」 红红点了点头,我们两人,一齐在沙发背後,蹲了下来,我这才在沙发背後,探出 半个头来,按亮了小电筒,向外照射。 小电筒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但是已足够使我看清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缓缓移动着电筒,微弱的光柱,在一张又一张沙发上照射着,一个人也没有,当 我将面前的部份,全都照射完毕,正想下结论。说大厅之中,并没有人时,突然觉出红 红的身子,猛地一震。 同时,她握住我手臂的五指,也变得那样地有力,竟使我感到了疼痛,她喉间,也 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窒息了一样。 我正想问她是为了甚麽时,小电筒一扬,光柱一侧,射到了我们背後的一张单人沙 发上,霎时之间,我只感到全身一阵发热,呼吸也不由自主,紧促起来。 我睁大双目,呆呆地紧盯着那张单人沙发,一动不动,嘴里更是说不出话来。 那张单人沙发,离我和红红两人所藏身的长沙发背後,只不过几尺远近,刚才,我 照射着大厅,只是注意远处,却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身後,如此之近的地方,会有 人在!一点也不错,那个小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我之所以在如今,覆述这件事情 的时候,在人字,加上了一个引号,那是因为,在我藉着小电筒的光亮,看到这个人的 一刹那间,我起了一种那并不是人,而是一个鬼的感觉! 当然,我当时并没有呆得多久,至多也不过叁秒钟,我立即手臂一震,先将红红整 个人,挥过了沙发,然後我陡地站了起来。我发觉红红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人都 软了。这实在是很难怪她的,我一生经历如此之多,那时候心中也不禁怦怦乱跳。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是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纱衣服,整个人,像是 笼罩在一重白色的烟雾之中。而她的面色,也是那样苍白,以致令得人在向她一望之际 ,根本来不及去辨别她是老是幼,是美是丑,心中便生出了一阵寒意。而更令得人心悸 的,还是她的一对眼睛,在电筒的微光之下,她的眼珠,完全是停住不动的,死的一样 !我站了起来之後,左掌当胸,电筒的光柱,仍然停在她的身上。她忽然微微地抬起头 来,面上仍是一点神情也没有,眼珠也仍是一动不动,发出极低声音来,道:「请坐啊 !」 我身子紧靠着沙发,红红则已经爬了起来,跪在沙发上,道:「你……是人是鬼? 」那少女仍是用那种听来令人毛发直竖的声音道:「你说呢?」 红红的呼吸,十分急促,我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沉声道:「小姐,你 当然是人,又何必扮鬼吓人?」这时候,我已经定下了神来,我以为我一言揭穿了对方 的面目,对方一定会难以再扮得下去。 怎知那女子面上仍是死板板地,毫无表情,甚至那眼珠也不转动一下,道:「你们 到这里来,是想和我作伴麽?」我凝神望着她,突然之间,小电筒向前,疾伸而出,同 她肩头上撞去。 我撞的是她肩头上的「肩井穴」,如果撞中的话;会在双臂,产生一阵剧痛,即使 是一等一的硬汉,也不免呻吟出声的。 可是,在我的小电筒,撞中了她的穴道之际,却只感到软绵绵地,像是撞在一团棉 花上面一样,她仍然坐在沙发之上不动,宛如完全没有事一般。 红红低声道:「她是鬼,说不定就是萝丝!」那女子忽然道:「谁在叫我?」 我只感到背脊上的凉意,在逐渐增加! 红红道:「你真是萝丝麽?」那女子道:「人家这样叫我!」 我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头,眼前这个女子,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她是鬼魂,虽 然眼前的情形,十分相类,但是我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另一个可能,她是一个在中国 武术上,有着极其深湛造诣的人,因此,才能够在连身子都不动一动之际,将我攻向她 的力道化去。 我觉得第二个可能,更其接近事实。因为,自从瞎子于廷文,揭开了这一连串神秘 事件之事以来,我已经遇到了不少武术高强的人,再遇上一个,当然并不出奇。 我冷笑一下,道:「小姐,你装得很像,但是你却实是弄错了,我们两人,非但不 怕鬼,而且,你如果是鬼的话,我们两人,还会感到极大的兴趣哩!」 我这句话一说,那女子的身子,开始动了一动,我立即又道:「你失策了,你吓不 走我们!」 那女子道:「好,那麽,我便赶走你们。」 我低声一笑,道:「小姐,这屋子是有主人的,你不怕惊动主人麽?」那女子陡地 站起身来,手一挥,两只手指,发出轻微的「拍」地一望。眨眼之间,一阵轻轻的脚步 声,从四面传了过来,我立即转头看时,只见四个黑衣人,已经走了近来,每个人都蒙 着面。我感到了处境的危险,但是我却维持着镇定。红红的面色,异常激动,她已经举 起了手枪,可是,她刚一扬起手来,只听得「刷」地一声,一条又细又长的软鞭,斜刺 里飞了过来,鞭拍在枪身上一卷一抖,枪已脱手飞去!红红不由得大吃一惊,低呼道: 「表哥!」 我向她瞪了一眼,索性坐了下来,道:「不错,小姐,我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究竟是甚麽事情,你和我说清楚了,我马上就走。」那女子站了起来,我心中立即一 动。 她坐在沙发中,我根本不可能认出她是谁来。可是她一站起来之後,颀长的身形, 长发披肩,分明就是我几乎死在她车下的那个少女! 只见她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顿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定睛一看 ,心想:取下了那层极薄的面具,果然是她! 只听得她道:「我们已经不只一次地警告过你,我也已经可以有过一次取你性命的 机会,你不应该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道:「是。」 那少女又道:「你也不是初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何以不知道硬要管人家的事,是犯 了大忌的?」 我吸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我的好朋友郭则清,只怕从今以後, 要成白痴了!」 那少女耸肩一笑,道:「如果你想追究这件事的话,那麽,你和你的表妹,都可能 成为白痴!」老实说,这时候我心中,实是十分怨恨红红。如果不是她在侧,我一定已 经和他们动起手来了,可是如今有红红,我如果与他们动手,那麽,谁来照顾红红呢? 我又向红红瞪了一眼,红红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意,面上的神情,显得十分委屈,那少 女顿了一顿,又道:「好了,你是明白人,我们也不必多说了,我本身自然不足道,在 你身旁的四个人,他们的名字,你大概也曾听到过,崇明岛神鞭叁矮子,你听到过麽? 」 我向旁一看,那叁个矮子,就是曾在郭则清遇狙之处,向我进攻过的叁人。 崇明岛神鞭叁矮,出鞭如电,那是长江下游,出了名的人物,也是青帮在长江下游 的头子,我抽了一口气,道:「幸会,幸会。」 那少女又向另一人一指,道:「这位乃是地龙会的大阿哥????」 她只讲了一句,我不由得失声低呼,道:「就是在上海独战薄刀党,令得黄金荣刮 目相看,待为上宾的那位麽?」 那是一个方面大耳,神态十分威严的人,大约五十上下年纪,他向我拱了拱手,那 少女道:「卫先生,你知道你是闯不出去的了?」我不愿认输,但是我却不得不面对事 实,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红红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是代表了甚麽,她只是大感兴趣她听着,甚至忘了 惊恐。 那少女又道:「卫先生,家父敬你是一条汉子,因此尽可能不愿与你,十分为难。 」 我连忙道:「令尊是谁?」 她淡然一笑,道:「家父姓白。姓名向无人知,人人称他为白老大。」 我不得不呆了半晌,才道:「失敬,失敬。」 白老大乃是青帮在中国大陆上,最後一任的总头目,多年来,生死未卜,我也是直 到几天前,才在神鞭叁矮子的口中,知道白老大未曾死去。 白老大可以说是奇人中的奇人,有关他的传说之多,是任何帮会组织的头子所没有 的。 中国民间的秘密帮会,本来就是一种十分神秘,而近乎了不可思议的异样社会形态 ,白老大便是在这种社会形态中的第一奇人。 (我要请读者注意的是,我所提到的中国帮会组织,绝不同於现下的一些黑社会人 物。那样专门欺负擦鞋童、舞女、向弱小的人敲诈,他们只是一些人渣而已,和中国帮 会的组织精神,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白老大之奇,乃是奇在他一个人,像是两个人一 样。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白老大会「一气化叁清」,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我是说白老 大一方面,是青帮最後一任的首领,而且是中国帮会之中第一人物。但是在另一方面, 他却又是好几个国家的留学生。据我所知,他不但有电力博士、物理博士、化学博土、 海洋博士等衔头,而且还曾经出过好几本诗集,和在美国学过交响乐,充任过一个大交 响乐团的第一小提琴手。 如今,我却面对着他的女儿,而且,老实说,听得她说白老大称我是一条汉子之际 ,我感到十分高兴,因为这是一个不易得到的荣誉。 白小姐道:「今天晚上,我可以作主,由得你们离开这里,但如果你再一次落入我 们手中之际,我们就不客气了。」我想了一想,道:「白小姐,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 像打死于瞎子,打伤小郭,这都不是白老大素昔的行径!」白小姐略顿了一顿,才道: 「不错,这些事,都是我哥哥主持的????这你不必多管了,刚才我所说的,你可能做得 到?」 我向四周围看了一看,苦笑道:「我可以不答应?」 白小姐向我嫣然一笑,她是十分美丽的少女,这一笑,更显得她动人之极。 我本来已经拉着红红的手,向外走去,这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道:「白小姐,敢 问芳名?」 她怔了一下,像是不提防我会发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的,向我望了片刻,才道:「 我叫白素。」我一笑,道:「差一点就是白蛇精了。」她又同我笑了一笑,我忽然觉得 ,自己宁愿多在大厅中耽上一会,而不愿骤然离去,白素望着我的眼色,也有点异样。 红红在一旁,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道:「今晚已经完了。」 我向白素点了点头,道:「白小姐,再见了。」 白素的声音,十分惆怅,道:「卫先生,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我绝对不再去管他们的事。在当时,我心中也的确已经 决定,不再去管他们了,你不能设想和白老大作对,会有甚麽後果的。可是,在半个小 时之後,因为一件意外的事,却改变了我当时的决定,终於使我不得不卷入这个漩涡之 中。 白素讲完了话之後,已经转过身去,神鞭叁矮将手枪还给了红红,和地龙会的大阿 哥,也立即悄没声地,向後退了开去,我和红红,仍然由窗口中爬了出去,来到了大铁 门附近,我回过头去,见到白素站在窗口,她一身白纱衣服,映着星月微光,看来十分 显眼。 我和红红,从铁门上攀了出去,红红落地之後,第一句话,便对我说道:「我的判 断没有错。」我向她望了一眼,道:「甚麽没有错?」红红幽幽地道:「那个美丽而又 神秘的女孩子,她的确在爱着你。」我立即道:「不要乱说。」红红道:「你其实早已 同意我的话了,又何必反斥我?」 我感到了无话可答,只是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别多说了。」红红道:「你难 道真的不再理会他们的事了麽?」我点头道:「不错,你不知道白老大是何等样人,我 实在不想和他作对。」红红道:「原来你怕事。」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不必激我, 白老大也不是甚麽坏人,他讲义气,行侠事,是中国帮会中的奇才,我相信他们如今在 做的事,必与社会无害。」红红冷笑了一声,道:「我看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我不 禁一怔,道:「为甚麽?」红红道:「一个人死了,一个人极有可能,成为白痴,这难 道和社会无害麽?扮鬼骗人还有那位无缘无故死亡的萝丝。甚至那位飞车而死的花花公 子。只怕都有关系!」 我正待出声回答时,忽然听得一个声音接口道:「小姐,你的推理能力,令我十分 佩服!」那声音突如其来,我和红红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时候,我们正在一条十分静 僻的街道上,在路灯之下,有着几张供人休息的长椅,就在一张长椅之上,一个人以十 分傲然的姿态坐着。 他穿着一身白西服,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十分英俊。 他一面在说话,一面正在抛动着一顶白色的草帽,他的一身装束,使人会误会他是 一个富家公子。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他绝不是那类人,因为他的面上,带着一股英悍之气 ,绝不是满面病容,无所事事。整日徵逐酒色的二世祖所能有的,我和红红,立即停了 下来。 红红问道:「你是什麽人?」 他仍然坐着,像是大感兴味地向红红上下打量了几眼,那种眼色,就像红红是他手 中的草帽似的。 我不想多生事,拉了拉红红,道:「我们走吧!」那年轻人却懒洋洋地道:「卫先 生,你何必老远地赶回家去?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一听他这句话,面色便自一沉,道 :「朋友,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那年轻人突然扬声大笑了起来,手一抛,那顶草帽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一手插在裤 袋之中,骄不可言地站了起来,道:「我是说,你不妨就在这里休息????永远地休息。 」我一听得那年轻人如此说法,心中也不禁大是生气。我从来也末曾遇到过一个人,态 度如此之狂,讲出话来,挑??的意味如此之浓的,即使是以前的对头,「死神」唐天翔 ,也不见得这样骄狂! 当下我乾笑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谁令我能达到永远休息的目的呢?」 那年轻人「哈哈」一笑,双肩抖动,不但骄狂,而且显得他十分轻浮,我开始更不 喜欢他起来,只听得他道:「我……」 我冷冷地道:「我们不必说话绕弯子了,你想将我打死,是不是?」 那年经人伸手在衣袖上略拍了一拍,拍去了一些尘埃,若无其事地道:「正是。」 我回头向红红望丁一眼,只见她正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们两个人,我连忙示意,叫她向 後退开去,红红还老大不愿。 等红红退开几步之後,我才道:「那麽,你就该下手了!」 他又耸了耸肩,道:「卫斯理,你若是死了,不知死在谁的手中,岂不是可惜?」 我早已看出眼前这年经人,有着极度的自大狂,自以为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也正 因为如此,所以我一直不问他是何等样人。如今,他那一句话,分明是要我向他询问他 的身份,我因为心中对他的厌恶,越来越甚,所以连这一点满足,都不让他有,只是冷 笑道:「什麽人都一样,还不快下手麽?」 那年轻人浓眉一扬,面上现出怒意,「哼」地一声,道:「你当真不知死活麽?」 我也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找到了我,就该知道卫某人是怎样的人,想我对你叩头 求饶麽?别做你的大梦了!」 那年轻人更是满面怒容,倏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我听得他才踏出一步之际,全身 骨节,发出了一阵极是轻微的「路格」之声。 我心中不禁猛地一怔,暗暗惊叹道:「这家伙在武术上的造诣好深!」 我立即後退了一步,身形徵矮,左掌当胸,掌心向下。这乃是寓守於攻之势,我知 道我们两人之间,恶斗难免,但是我却要等他先出手,以逸待劳。他跨出了一步之後。 身形一凝,陡然之际,我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他已经向我扑了过来! 我立即身子向旁一闪,避了过去,但那年轻人出手。好不快疾!就在我闪身避开之 际,手臂上一阵疼痛,同时,「嗤」地一声,衣袖已被抓破,手臂上也现出了叁道血痕 ! 那年轻人的动作,快到根本不容我去察看手臂上的伤势究竟如何,就在我向旁闪开 之际,他整个身子,强向外一扭,竟然硬生生地转了过来,又已向我扑到。我一上来便 已被他制了先机,知道如果再避下去,更是不妙。因此,就看他扑过来之势,身子微微 一侧一俯,左臂一伸,突然向他拦腰抱去!这一下怪招,果然令得他呆了一呆! 我也知道,这一抱,绝无可能将他抱中,而且,就算将他抱中了,他只要一用力, 我的手臂。反而要被他打断! 但是这一下,却有分散对方注意力的好处,无论对方如何精灵,也不免一呆。像这 样的招式,我共有叁招,乃是我大师伯因为感谢我救了他恩人的儿子,「死神」唐天翔 ,特地授我的。我大师伯武术造诣极高,那叁招,乃是他经过了无数次恶斗之後所创出 来的,叫作「幻影叁武」,这叁式中,所有的怪动作,都只不过是眩人耳目,分散对方 的注意力而已。 当下我见对方,略呆了一某,立即足下一滑,欺身向前,在他的身旁,疾擦而过, 反手一掌,已向他的背後,拍了下去! 那年轻人的身手,实是十分矫捷,我一掌才拍下。他已经陡地转过身来,扬掌相迎 ,我左手左脚,一齐向上踢出,攻向他的胸部,使出了「幻影叁式」中的第二式。 他身子向後一仰,我哈哈一笑,右掌「砰」地一声,已经击中了他的腰际! 那一掌,我用的力道极大,击得他一个踉跄,向外跌了出去!